上官婉儿离开东宫后，乘坐马车自应天门进入宫城，往太初宫去。
武则天开设朝会的地方就在太初宫，即李唐时期的紫微宫。
往常的时候，朝会至午时才散，百官们于廊下吃过司膳寺准备的膳食，而后离去。
今日是冬至，武则天见所奏之事不多，刚至巳时便让百官离开了太初宫。
上官婉儿处理好冬至宴席一应事宜，来到太初宫大殿阶梯下候着，正遇上百官结束朝会出来。
低阶官员们见着婉相，纷纷颔首示意，尚书级别以上的官员却没将她当回事，尤其是武家人。
只有韦巨源瞥见阶梯旁一袭红黑的身影，走上前来攀谈。
“婉相，冬至宴席一事可操持好了？”
“勿需韦尚书劳神。”
上官婉儿一向冷淡，韦巨源与她打交道有些日子了，知道她的脾性，虽然为许多官员不喜，他倒是不讨厌。
“婉相做事，我自是不担心。只是听闻婉相将周小友带入了东宫，可他是……”
“韦尚书似乎特别关心周寒生。”
韦巨源面色凝重了一些，若是旁人听见此话，定然要认为韦巨源与周家有什么关系，与毒害太子的案子也无法撇清关系。
幸好百官已经走远，眼前的上官婉儿也不参与党争，不会对自己下手。
但韦巨源还是解释了一下：“我与周小友相识数日而已，却觉得他不像是个十六、七的年轻人，他的学识、心性、才能或许在你我之上。”
上官婉儿面色不改，但神色之中稍有异动，显然是同意韦巨源的说法。
韦巨源回头望了一眼太初宫，声音又压低了不少：“圣人召见，必然问及此事，还望婉相能尽力作保。”
“勿需韦尚书劳神。”
话毕，武则天就传召了上官婉儿，进入太初宫。
一进宫殿，就瞧见武则天半躺在坐榻之上，手臂支撑着头，眯着眼假寐。
大殿中没有其他人在，就连一直服侍武则天的婢女，也不在旁伺候。
虽没有任何人瞧着，上官婉儿仍是按照礼数，朝武则天行了全数大礼。
听不到她的指令，就这么一直弯腰候着。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武则天才睁开眼睛，瞧见上官婉儿的身影，缓缓道：“起来吧。”
上官婉儿再行一礼，起身走到武则天身旁，扶着她坐起来。
“那首诗是周家人写的？”武则天的声音有气无力，听不出喜怒，却给了一道致命题。
若是答得不好，不仅是周寒生，就连上官婉儿也会一并被治罪。
上官婉儿从容不迫，如实作答：“是。”
“何故收容他？”
“年前，圣人曾赐婚司天君，与汝南周氏联姻。”
武则天愣了愣，扶着额头的手放了下来，脸上的倦态消失不见，开始回忆起来。
周寒生来自汝南周氏，汝南周氏祖上姓姬，乃西周后裔。
其阿爷周行商在神都混得风生水起，成为了神都第一的香料皇商，也因汝南周氏的身份，被武则天封为英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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