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从布庄赶回宅院的时候，苏云锦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双目无神的望着院落一隅发呆，院中的花木翠红掩映，生机盎然，却无法驱散她眼底深处的失魂落魄、手足无措。
李妈妈将怀中熟睡的苏宝小心送到屋中，安置好孩子便马上来到苏云锦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唤了两声：“夫人，夫人……”
苏云锦失焦的双眸总算动了动，她挪动目光，望向李妈妈，眸中情绪快速流转，最终只化成一片委屈和无奈，眼眶一热，憋了许久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李妈妈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听容兰回到铺子说夫人有些不对劲，她便急忙带着孩子赶了回来。
夫人这些年对生意的事向来上心，虽从不抛头露面，但只要布庄开门经营，她几乎都会在守在小间里，或是算帐、或是筹划新的成衣式样，极少像现在这样，不管不顾的独自归家，甚至连孩子都不顾了。
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现下的苏云锦只觉天都快塌了，李妈妈是她母亲的陪嫁丫鬟，母亲去后便一直在她身边照顾，见到她的一瞬，心底翻涌的波涛再也压制不住，一把扑到李妈妈怀中无声的哭了出来。
李妈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回见到她这般虚弱无助的模样还是三年前，她拼了命将夫人从京郊望月湖中救起的时候，她也是哭得这般撕心裂肺，绝望无助。
不知过了多久，苏云锦颤抖的双肩渐渐平复下来，只轻声抽泣着，李妈妈一下下捋着她纤弱的背，语重心长道：“夫人，您都是死了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坎过不去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得先想想苏宝，这样，天就不会塌了。”
苏云锦坐直身子，扯出一抹苦笑摇头，哽咽道：“李妈妈，我……见到他了。”
这没头没尾的话，李妈妈一时间没听明白，待细想了下，她微胖的身子倏忽一颤，不可思议的道：“夫人，你可看仔细了？”
苏云锦痛苦的闭了闭眼，那张脸，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听了今日马府的事，李妈妈一屁股瘫坐在石凳上，江南王居然就是那个人吗？
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昨晚，她们还因为脱离过去开心不已，这才一夜的功夫，怎么竟遇上了那个三年也不曾遇到过的人？
这里可是江南地界啊，离京城千里之遥……
这么想着，李妈妈似乎想到了合理的解释，她握住苏云锦的手：“夫人，你先冷静下来，事情哪有这么巧，一定是你看错了，之前在京城三年都没遇到过一次，怎么可能到了江南就遇上了？”
“天底下长的像的人多了去了，没准只是长得相似而已。”李妈妈一下下轻拍她的手背，好像是想要抚平她烦躁压抑的心绪。
会吗？
是她看错了？
苏云锦脑子很乱，用了三年尘封的记忆此刻全涌了出来，这两张脸不断重叠，又不断分开，她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她突然抓住李妈妈的手，好像在拼命抓住一棵救命稻草：“要不，咱们离开苏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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