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路途(1/2)
白鸢不是人族？
涂山战心里发出这样的疑问，同时感到呼吸急促，怔立不动。
涂山氏的灭亡，过去那么久了，当时他都没怎么放在心上，时至今日以为早就可以放下了，听到甄凰说“他们做下这桩恶事”的那一刻，有股腥味翻涌到喉间。
画面上的白鸢举手投足透着怯生生的意味，他嘴上说的奋不顾身，鬓角冷汗涔涔而落，在甄凰面前似乎喘不过气，对于自己那副明察秋毫的心思，又爱又恨，人族做的混账事推到羽族头上，指望甄凰忍气吞声的认了？表面上或许可以，毕竟昊天当真发难，羽族必定再次生灵涂炭，可能这次就不单损兵折将那么简单，若像上次牺牲了赤凤首领一样失去甄凰，羽族在三界的一席之地都将没了，所以当甄凰说出自己的安排，白鸢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尽管很违心。
至于如何接近昊天，接近后采取怎样的行动，白鸢仿佛自有主张，一脚踏出大殿，又迷茫无措，依稀还有些紧张兴奋。
甄凰突然在里面喊了一声：“回来！”
白鸢看到她清冷幽艳的面容，手心里捏了把汗，直觉她对自己某些地方非常不满，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他琢磨不出来，只好死板的重蹈覆辙：“女王有何吩咐？在下唯命是从。”
甄凰意懒心灰的模样，道：“你父母临死前将你托付给我，你肯用功，人又勤快，羽族中的佼佼者，但缺少机谋，不堪此任，你回去吧，我另寻他人。”
“不，在下有决断的。”白鸢一腔的迷茫无措被莫名的恐惧攫住，自父母死后，寄人篱下，做梦都想得到别人的重视，若非甄凰今日找他，他以为这辈子大概只能做一棵无人在意的杂草，他逼紧了喉结，朗声道，“女王可能再找不到比在下更适合做这件事的人。”
甄凰眨了眨眼，红唇轻扬，咯咯笑道：“你倒说说看。”
白鸢神采奕奕，咬了咬嘴唇：“在下父母死于昊天之手，仇恨不共戴天，这是其一；女王养育在下多年，如同父母再生，赤凤亦如我父，昊天害的他生死不明，对在下来说不啻于血海深仇，这是其二；在下出身羽族，血统低贱，亦把族耻镌刻在心，时刻不敢忘怀，多年苦修丝毫不敢懈怠，为的是就是报仇雪恨，这是其三。”
私恨，公仇，报仇的必须条件，白鸢都具备，甄凰赞许的点了头：“这还差不多。”犹有顾虑，蓦地蹙眉，“昊天阴险狡诈，生性多疑，只怕艰险重重。”
白鸢虚怀若谷的挤出一丝笑，双眼明亮如星，明明是个风华正茂的青春少年，相貌也干净利落，却总透出莫名的促狭，仿佛急切的想邀功，在甄凰面前，极力让自己显得青涩忠实，心思单纯，自然流露的情感却是见缝插针，藏头露尾的彰显出来，他掷地有声的说：“昊天初登大宝，已年过九千，哪怕他法力无边，奈何不了寿元的流失，这些年他暗中在人间寻找纯阴纯阳的男女凡修，在天界创了个侍者司，叫做‘金童玉女，’明面上是贴身侍从，暗地里为他练寿还丹，在下想从此处入手。”
甄凰愕然，白鸢平日不显山不露水，昊天的动向他了解通透，实在让她刮目相看，淡淡轻笑：“想法是好，别忘了你身上流的羽族血脉。”
练“寿还丹”是个消耗灵力、体力、精元的活，名副其实的苦差，但这苦差不是一般人能揽到的，名额只在人族，羽族和兽族是人族的手下败将，昊天大帝不稀罕，再者，敌人可以打可以杀可以骂，任用的话，未免打自己的脸。
人族有的是凡修，有的是纯阴纯阳的男女，找到百分之百契合昊天要求的并非天方夜谭。
关于这一点，白鸢似乎早就想好了对策，他没跟甄凰说出具体的法子，只道：“在下全力以赴，定不负女王信任。”
甄凰要的就是他这句承诺：“万一事向不对，别等败露，立马回来。”
白鸢目光坚毅，一字一顿道：“若是败露，我必自尽。”语毕，他低头告退，刚出门，一支羽箭嗖的掠过面门，钉在桐树的枝干上。
白鸢眉眼含笑，拆开穿在箭上的纸条，乱七八糟的字迹不看第二遍都认不出来，落款倒是清晰分明：幽幽。
仿佛看到有趣的不可思议的内容，他苦笑着皱了皱眉，手心攒出一把火将纸条燃了，“呼啦”一下抖开黑色的双翼，消失在薄雾渺茫的山峦间。
画面外，涂山战叽哩哇啦的叫道：“倒回去，倒回去，我没看清纸条上的字！”
除了这声突兀的叫嚷，空城里弥漫着诡异的寂静，画面忽然停滞，破布似的给风卷走了，杳无踪迹。
白鸢只记录了在羽族的一小段记忆，那些回不去的过往，对他来说特别珍贵，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它的存在，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景恒如何发现的，并完全不顾及他的尊严，调出来公之于众，他一口气憋在胸口，立时便要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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