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的时光,如檐角漏下的春酒,甘醇却易散。
一大家人子,在云山小院中围炉夜话,踏春赏花,转眼已过三日,到了分别之际。
离别的晨雾漫上山头时,楚凌霄与楚景烁,正蹲在柴房外,给小狗崽系上红绳,这三日下来,他们相处的,比亲兄弟还要亲。
楚凌霄自幼生在山中,从未看过外面的世界,得知皇伯父楚云珩要将他带回天楚为王,并且还可以入宫作景烁陪读,他兴奋得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才入眠。
他虽然模样和性子皆像楚云璃,可是这些年有母亲沐青妧的言传身教 ,加之楚云璃放下仇恨看破世俗,给孩子们并未灌输不好的思想,所以,在楚凌霄的心里,皇伯父便是神一样的存在。
他也一门心思想要走出大山,去花花世界看一看,更愿意与景烁生活在一起,朝夕相伴。
得知今日要下云山,小哥俩皆为即将启程的兴奋而眼睛发亮,早早便起来打点行装,少年的笑声,惊飞了檐下一群飞鸟,就连空气,都觉得越发的新鲜。
沐青妧站在儿子房门前,指尖三次触到门环却又缩回。
屋内传来楚凌霄收拾行囊的响动,偶尔夹杂两句欢快的哼歌。
她想起昨夜趁孩子熟睡时,偷偷替他叠好的新衣,想起他幼时跌跤后又哭着往她怀里钻的模样,眼眶忽然酸涩。
推门而入时,楚凌霄正将爹爹送的狼牙挂坠塞进包袱,抬头看见母亲泛红的眼眶,手足无措地喊了一声:
“母亲!”
“到了荆都,莫要贪凉喝冰酪,早晚记得加衣……要听皇伯父和姨母的话……好好学本领……”
沐青妧絮絮说着,忽然伸手将儿子搂进怀里,像抱幼时的小团子那般紧紧箍住。
楚凌霄僵了一僵,随即轻轻拍着母亲后背:
“母亲放心,景烁说皇伯父书房有全套《武经总要》,儿定会好好研读 ,将来像爹爹和舅父那般,当护国大将军!”
楚云璃不知何时,倚在门框上,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直到沐青妧转身抹泪,他才跨步上前,用力拍了拍儿子肩膀:
“混小子,若敢给老子丢脸……”
声音却在触及少年坚毅的目光时,软了下来:
“算了,你娘亲教的,差不了!”
离别时,沐青姐妹在柴门外,相拥而泣。
楚云璃别过脸去,佯装眼里进了沙子。
蓝砚则塞给楚凌跃一本《本草药经》,这小子对医理感兴趣,蓝砚承诺,来年再来之际,会传授他一些解毒心得,楚凌跃亦是搂着亲伯父的脖子,难舍难离。
楚云珩望着漫天飞花,转身与楚云璃一家挥手道别:
“来年,朕必会携着妻女,再来云山小住,与你们把酒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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