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陆辞南第一次在遇到和陆北辰相关的事情之后没有出现暴怒的情绪，但对于迟未晚来说，却是比任何一次都要让人胆战心惊。
她宁可陆辞南暴怒，那样至少他的每一种情绪都有迹可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在想什么迟未晚都不知道，那只抚摸自己的手也像是头顶上悬着的一把刀，似乎随时都有落下来的可能，而迟未晚每一秒都在提心吊胆。
“我听话了。”迟未晚说：“我尽力了。”
这是示弱，是讨好，陆辞南听得出来，甚至能听得出来她语气中的恐惧。
自己让她害怕吗？
害怕是对的。
只有害怕了，才不会去做那些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这是好事儿，陆辞南不会阻拦。
“他和你说什么了？”陆辞南轻声询问，手却依然在迟未晚的后脑抚摸着，似乎稍有不慎就会让她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告诉我，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答应你不会和你生气。”
迟未晚看着陆辞南，在这近乎威胁的温柔里，把陆北辰的话都告诉了陆辞南：
“他问我想不想离开你，他可以帮我，他说我和你之间没可能了，就算在你身边一年的时间也改变不了结果，说我不过是你，是陆家找来的解药，并不是真心对我好，说我不必在你身边继续浪费时间。”
迟未晚每说一句，陆辞南的脸色就越阴沉一分，但好在他是个说话算话的，在迟未晚说完这些之后，也真的没有和迟未晚发脾气。
“那你呢？”陆辞南看着她，手从后脑移至了耳垂，像把玩一件物件儿一样的随意捏着，可迟未晚还是在这不轻不重的力道里感觉到了害怕，她的眼神甚至都开始不受控的闪躲，可陆辞南不允许，强行钳制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也只能看着自己。
“你怎么说的？”陆辞南问：“又或者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没有想法。”迟未晚说：“我当初得到了你的帮助，答应在你身边一年的时间，答应了我就不会反悔，我不需要他的帮忙，我要想走，也不需要他。”
这个回答似乎取悦了陆辞南，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也仅仅是稍稍，在别人的眼里，还是一样的阴鸷可怖。
“那你想走吗？”陆辞南问。
这个问题比之前的任何一个都让迟未晚难以回答，但陆辞南似乎很有耐心，一直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短暂的沉默之后，迟未晚遵从了本心，说出了真实的答案：
“想，也不想。”
这是个模拟两可的回答，陆辞南认为她是敷衍也是情理之中，迟未晚甚至做好了他追问的准备，可陆辞南却意外的没有，他只是看着迟未晚，在漫长也短暂的十几秒之后，他用手指将迟未晚耳边的碎发拨到了耳后，那是一个很轻柔的动作。
如果忽略掉他脸上冷若冰霜的表情的话。
陆辞南没有再为难迟未晚，或许是迟未晚刚才自始至终都没有帮陆北辰说话，或许是她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没有欺骗，或许是刚才和陆北辰的冲突已经卸掉了他大半的戾气，所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表现出让人招架不住的愤怒。
“我能回去了吗？”迟未晚问：“我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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