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手术时候留下的刀口，虽然已经拆线，却还是有很明显的疤痕，或许会跟她一辈子也说不准。
迟未晚并不怎么在意，身上有没有疤痕其实都不会影响到她，可是这一刻这个伤痕被陆辞南这么看着，轻轻抚摸的时候，她不免的有一些难堪，下意识的觉得会不会太丑了，他会不喜欢。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迟未晚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怎么会这么想？她又为什么要这么想。
不管这一年内他们会发生什么，他们最后都会归结于陌路，那么自己身上有什么痕迹，陆辞南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吗？她不应该在乎，也不能在乎。她还有自己的生活，她不能沉浸在一个没有他的过去。
清醒过来的迟未晚还没有及时后退，陆辞南的一句话就将她钉在了原地，不是冷嘲热讽，也不是什么挖苦冷笑，他很轻地问了一句自己，说：
“疼吗？”
胃出血的时候迟未晚疼过，手术后迟未晚也疼过，刚才准备洗头发的时候也因为牵扯刀口疼过，因为太疼了，所以每一次都记忆犹新，可再疼也没有这一刻疼，明明已经做过手术痊愈了，明明伤口也都已经拆线在愈合了，可她却突然疼了起来，像受了委屈一直强忍的孩子，在面对别人关心的时候突然就忍不住了。
所有的委屈和疼痛都随着陆辞南的这一句关系而溢出。
她也从来不知道‘疼吗’这两个字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几乎要让她丢盔弃甲。
可最后的最后迟未晚还是摇了摇头，说：
“已经不疼了。”
一时之间浴室里没有人说话，氛围也开始变得不清不楚起来，这是他们重逢以来鲜少有过的状态，或许是太少见了，以至于两个人都没有出声打破。
可再舍不得如今这种情况也不适合，迟未晚寸缕不着，她实在别扭得很，在她终于忍受不住开口想要催促的时候，陆辞南却先一步动了，迟未晚眼角的余光看到他迈步走到一旁，取下了那里叠放整齐的浴袍，随手抖开，继而重新回到自己的身后，为自己披上了。
“穿上吧。”陆辞南说：“也没什么新鲜可看了。”
陆辞南还是那个陆辞南，说两句话就要来挖苦两句迟未晚，迟未晚以往总会有些不舒服，但这一次却没有，她甚至有些感谢陆辞南这么说，将她从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中带离。
这是对的。
她不应该沉浸其中。
但迟未晚有些庆幸早了，当陆辞南让她躺在窗边的贵妃椅上，自己动手接来了热水，放在旁边，仔仔细细地顺着她的头发，一点点将其打湿，动作轻柔地清洗的时候，迟未晚闭上了眼睛。
不是因为享受，也不是因为舒服，是她已经察觉到自己眼神中的情绪一定是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模样，她怕被陆辞南看出端倪，怕自己再多看他一眼就要把划清界限的事情抛诸脑后。
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
伤的可能是两个人。
“不敢看我？”头顶上方响起了陆辞南的声音：“为什么？”
迟未晚有些紧张，她浴袍领口出不断的起伏和吞咽的动作出卖了她，陆辞南看到了，唇角有微微勾起的弧度：“你在紧张什么？”
“没有。”迟未晚的声音都有些紧绷：“只是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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